认识老李时,是2015年的中秋。眼前这个小个子男人有着瘦弱的身材,上下椭圆形的脑袋,一双死鱼眼斜挂在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眉毛边上,像极了动画片里的光头强。不同的是老李不是伐木工,而是一位出租车司机。
老李看到大包小裹的我,急忙扔掉了夹在手中的烟头,麻利的跳下车来把我的行李装后备箱,一溜烟载着我出发了。由于工作的原因,我经常打车,就这样老李成了我的专职司机。
老李很健谈,一双厚厚的大嘴唇子从来没消停过,他心里没有秘密,你都不用问。我有时候再想,如果让老李拍电影演特工,让他守口如瓶,他都得撞墙而亡。
老李出生在农村,年轻时候搞过养殖,看别人养猪赚了钱,跟亲戚朋友借遍了,凑了十几万也养猪。结果猪价来了个大跳水,赔了个底朝天,一到过年,门槛子都让要债的提烂了。没办法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账,还差不少外债没还上,不能无家可归啊?没办法又四处借钱贷款买了个二手出租车拉客为生。
我想买一个二手剪板机折弯机2018年,全国环境大治理,小的地轧钢厂因为环保不过关,全部关停,只剩数家大的钢铁厂继续炼钢生产。由此,钢材价格实现了飞一般的上涨,普通A3料由1800元/吨一下子长到4500/吨。钢材涨价,加工费势必涨价,老李看中了这次商机,准备大干一场。
听说老李要开加工厂,我不敢相信,养猪都吃一次亏了,还敢折腾,这是要把往后余生都押进去啊。开加工厂,至少需要剪板机、折弯机、滚筒机,这三大件。小的零零碎碎的机器尚且不说,租厂房,顾人工,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。老李能顺利开起来吗?
我想买一个二手剪板机折弯机果不其然,老李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。首先,老李没有得到家人的支持,老李之爹电话里破口大骂,威胁到再折腾父子老死不相往来。老李之妻整天哭哭啼啼的,又要离婚又要回娘家的,反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,能用的招数都使上了。亲戚朋友怕借钱也纷纷打破鞋,唱反调。
另外开加工厂资金怎么办?亲戚朋友听说老李要开加工厂,纷纷电话不接,避而不见。没办法老李顶住压力把家里的几亩山林抵押了出去,贷款三十多万准备开干。
新设备买不起就买旧的,顾不起大工就带着俩小工自己干。丈着自己有年轻时在加工厂打工的经验,还真开始接活了。刚接活,没有人脉,老李骑个破电动车四处跑业务。报价都是同行业最低的,为了让客户放心,老李不收一分钱定金。先从小活做起,加工好,客户满意再付款。
很长一段时间,老李吃住在厂里,深夜十二点还在研究图纸,没人做饭就顿顿咸菜凑合。老李之父看拧不过儿子,加之老伴的好言相劝,不想儿子一个人受累,也来到厂里帮忙。干不了重活就干点轻巧活呗,反正能干啥就干点啥。老李之妻呢,看老李是铁了心开加工厂,在娘家也待不住了,也不情愿的跑来帮忙。打铁电焊干不了,洗衣做饭还是可以的。
老李虽然人粗,但是心细啊。干出来的活不在大小,顾客就是挑不出毛病。一传十,十传百。老李短短一年时间在加工行业站稳了脚跟,后期又陆续购进了大吨位滚筒机,卷锥机等新设备。实现了年产值过百万的惊人业绩。
有一次老李找我喝酒。我问到:“老李,你如何从欠债累累逆袭到如此辉煌的成就”。老李轻轻的吐出一个烟圈,悠悠说到:“人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,干就完了”!
我对此深表赞同!